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,我父亲就死了,在我出生以后,我母亲也死了,抚养我的亲戚不断,但最后都把我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扔进了孤儿院。我不是个孤儿吧。那为什么还要住进这个如同地狱般的地方?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势利眼,他总是不给我们这些双亲逝世的孩子们良好且充足的食物,甚至连衣物也是四处补丁,用了再用,那时候我们都还小,不懂得什么是反抗,也没有人敢反抗,因为一反抗我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。
很深刻的记得一次,一个比我们略大的男孩子,他胆子向来很大,在晚饭的时候,他大声的抗议说:“为什么我们要吃这些猪食。我们是人,需要正常的食物。”的确,那次晚饭我们因为犯错被罚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,但他这一说彻底激怒了老师,老师将他锁进了黑漆漆的小黑屋里,还不给他吃饭,只有水喝,就是怕他死了担责任。后来,我们就再也没见着那孩子了。
几个月后,孤儿院来清人,有一部分年纪大些的孩子就要被送走,有被收养的,但极少数,大多数都是被雇佣当童工。即使在和平时期,这种童工现象也是存在的。
那一年,我十岁,还未到被送走的岁数,但我知道明年就没这么好运了。宫真也是这么想的,宫真和我同岁,是我的朋友,也像我的哥哥。
他对我说:“与其被雇佣做童工,还不如商议着逃走。你愿意吗?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!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,我们流落街头都有可能。”
“那么……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吧?”
“你究竟想要干什么……逃跑是不科学的啊!”
和我们一样的孩子有十几个,他们都是十岁,明年就得分别了。或许大家的目的都不明确,但有些因为宫真的话蠢蠢欲动起来。
他们开始议论纷纷,但我可不会干出这种傻事。
转折点很快就来了——
我从副校长那里打听到,这个星期天有一场比赛,是和另外一所幼儿园合资的。好像说是什么联欢会一类的,因为长期没有娱乐活动的我们都兴奋不已。比我们更激动的是宫真,他说;“这可是个好机会。小也,你打算好了吗?我们要逃走,可不能丢下你一个人。”
“你们,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?”
“当然了,小真说外面比这里好一百倍呢。”
“那你们就不能明年……”
“小也!难道你就希望一辈子帮人家干活,累死累活吗?”
“但也有可能会被收养啊。”
“怎么可能!你也不想想院长那个货色,他肯定会把我们全部都给卖了的。什么收养,什么好人家,全都是做梦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宫真突然靠近我,一把抓住我的肩膀。
“想想吧,小也,我们一起逃出去,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呢。”
他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一直看着我,我从他的眼底看见了恐怖的斩钉截铁。
“……不可能的。我们不可能逃出去的。”
“相信我,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。明天就是星期六,我们还有两天时间,而且我已经大概画出来孤儿院的分布图和地形板块,只要不出意外,我们有九成的概率逃出去。喂喂!小也,你……”
我背过头,尽量不看他,不知为何,一旦我看见他充满自信心的目光,就开始动摇。
这种感觉,就和在黑暗中看见一把火那样——
“别再说了!”
“睡觉!”
这个世界渐渐在堕落,而我们只是一群小P孩,怎么可能会有掌握命运的权利?做梦吧,至少我还能得到些抚慰……
这夜,我辗转难眠,隐隐约约中,我听见宫真躺在我旁边,轻轻的说“小也……你相信我吗?”
“相信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如果你相信我就好了……”
我觉得他又会再和我重提逃跑一事,便索性闭上眼睛装睡。突然,宫真好像翻了个身,离得我很近,因为我甚至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。
呼呼呼……
很痒。
他把头抵在我的背后,我觉得他似乎在哭。
“睡觉!白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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